第32章_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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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王爷听了后,半天没有说话,却最后还是穿戴整齐同他一起往内院而来,竟然也没让苏领侍陪着,实在算是特例了。

  结果,两人巴巴地赶到那苏格格的院子里,走到东边尽间的门口,就看到这钱兰欣香香甜甜地安然睡在自己的屋子里,哪里有一丝丝要走的意思!

  钱姑姑,真的真的被你给折腾死了啦!傅鼐在心中哀嚎着。王爷不会以为我在胡言乱语,谎报军情,随意哄瞒主子吧?

  第35章任尘世来去,枉梦痕依稀

  其实,古代也不错呀。

  楚笑寒一边吃着鸡头米,一边躲在用来调节屋内气温并且冰着瓜果的大冰桶旁的排气孔边,享受冷气,觉着日子十分快活。入伏开始,就有司房的管事太监向各院内眷配送大冰桶,要一直送到七月十五呢,真是太幸福了。

  嗯,以前怎么没有觉得开心呢?好像一直都很哀伤的样子。

  可能终究惯了的缘故吧?反正也回不去嘛。这样想着,便吃吃地笑了起来。

  阿昭这院子里的殿堂屋子也是和其他院一样十分高大,加之通风良好,一般都较凉爽,加以室内的坐垫,到夏日都换上了米黄色的用葛、纱制作的垫子,几案上的鹿头樽和各式瓷瓶都插满了精制纨扇,给人一种不扇自凉之感。

  自己太怕热了,不过真喜欢没有空调也能这样凉爽的感觉呢。好像,好像谁也很怕热来着……是阿昭吗?

  今天是七夕……双星节,比之现代的名字更美一些呢。这样说来,到了此间之后,二月十四日的情人节,那是一次都没记起来呢,有些可惜。

  七夕乞巧节,后世也算是中国情人节了。路遥背褡裢,情深佩荷包……早上起来就挑了一副比较满意的鹅黄软缎刺了牡丹纹绣和福寿字样的绣品,做了一个荷包。只是,虽然兴冲冲地做了,却没人可送。不过在二十一世纪,自己也一样没情人可送巧克力啊,年年都做不了爱情巧克力,而是义理巧克力,那两个字是日文,所以实际上翻译成中文应该是友情巧克力……,嗯,有时候送给沈睿,有时候送给老哥,虽然他们收得都很勉强,很痛苦……囧。

  仔仔细细想了一遍,在这个年代里,可以送的人,好像,只有八爷。

  不过八爷是阿昭的心上人,虽然,自己在阿昭身体里的时候,曾经……曾经,那个……,而且八爷也害过自己好几次。不过,现在想想,八爷后来对自个儿还是不错的。像上次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他还带自己去庄园看海东青玩。

  话说回来,上次自己为什么要哭得稀里哗啦的?楚笑寒纳闷地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哭的原因,最后她放弃了思索,估测自己大概是因为回不去现代而产生那种伤春悲秋的情绪吧?

  “格格,奴婢能不能出府一趟啊?”楚笑寒问大腹便便的阿昭。

  阿昭很无语地看着她,最近这钱兰欣变得特别有精神,看起来十分的违和和怪异,但是阿昭最后还是无奈地回答道:“去吧,早点儿回来。别忘了时辰,犯了府里头的规矩。”

  可是,楚笑寒兴冲冲地走到院子外头,才想起来,八爷似乎,跟着皇上去秋狝了。眼下可不在京里头。

  正有些儿郁闷地扼腕,却看到前头远远地走来穿着石青色朝服,头戴凉帽的男子。是……是雍王爷……楚笑寒十分心虚地立刻在路边跪了下来,将头深深埋在地上,只盼他快些过去,不要瞧见自己。

  晦气的是,这位被自己冒撞冲犯过的主子就在自己的面前顿住了脚,玄色的朝靴正前侧右方站定。

  “奴婢给王爷请安,恭请王爷吉安。”楚笑寒声若蚊蝇地低低请安。

  “……”

  胤禛略有些发呆地站在前头,陷入沉思。

  以前,她心情很好,很高兴的时候,会很娇嗲地叫四爷、四贝勒、四王爷……总是把前头第一个四字拖长一点点声音,再顿一顿,再加一个很柔的爷字……然后瞳眸里是满满的笑意,倏忽眼睛就眯成弯弯的新月,鼻子会很可爱地皱起来……嘴巴则很没样子地咧开笑起来。

  可一着急起来,也会毫无体统规矩地直接叫他的名字,简直犯了大忌讳。不过,自己却没不悦过,反而还很喜欢……在七星湖畔,蓝蓝的天空下,她站在雪白雪白的芦苇荡边,赤着足,焦急地脆声叫:“胤禛……你在哪儿?胤禛……”若不是怕她太着急跌下去受伤,本还是想再听她多叫几声的。

  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于是她渐渐地收敛了笑容,总是一副淡淡哀怨的样子,偶尔看见自己,会假装很平静很平静的样子,然后淡淡地吐出一个王字,再幽幽地顿一顿,几不可闻地加一个愁怨无比的爷字……眉头微蹙,眼里满溢情意却充满了各种怒恨悲愁怨的情绪。

  记得清清楚楚,那天,皇阿玛从塞外回朝了,自己刚从宫里觐见归来,当时,刚刚掀开轿帘,还没从官轿上下来,便瞧见她从府外踏入那边门,一眼就撞见了那大定中第一抬内的白玉如意,那眼中的恍惚和怔定……后来,她便神思忽忽地又转身走了出去,一个人摇摇晃晃、飘飘荡荡地在街上走着,好像流落异乡的孤魂一般,令人看着心痛……直到,直到八弟一把把她拽走为止,然后她就大哭起来……像是,像是当年在杭州府,她在自己的怀里一直一直地哭,像个小孩儿一般,把自己的心都哭软掉了。可现在,她抱着八弟,在他的怀里大哭。

  没有人知道,自己当时有多么想跨步上前,一把将他们两人分开……

  自己对她那样的上心,她为什么从来都不觉得欢喜开怀和感激荣宠呢?皇阿玛、十三弟,都已经到了震惊动怒、难以理解的地步,可到了她这里,却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换了任何其他一位女子,多棋木里、玉琼、元贞、怀凝……便是那一心恋慕八弟、十四弟,同他们纠缠不清的阿昭,既进了自己的府邸,稍假辞色,不也欣喜若狂吗?不论满蒙藏汉,这出嫁从夫都是一致的,丈夫就是妻子的天。

  她似乎,……很执着,很认真,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只是,男人情动时候说几句甜言蜜语,值得那样当真吗?儿女私情,一旦摆到了家国大事的台面上,不都是此一时彼一时地酌情处理吗?莫不是,莫不是,她觉得,便是闺房蜜语,这每一句话都是要郑重对待的?这也……太……离谱了……她虽来自异世……可……

  今天,她端端正正地跪在这里,乖顺润泽,像个调-教良好的普通宫人、老道的妈差,只清清爽爽,吐字清晰地唤出王爷两个字,不带一丁点情绪。若硬要说有,那就只带了几分恐慌和惊愕,下人的恭敬,以及一丝不耐。

  怎么会这样的?

  她看起来,谁都认识,谁都记得。

  唯独忘了自己……最令自己介怀和难以为情的是,她忘了,才过得这样好,这样精神。似乎,在她来了此间后的近十年里头,最为开心轻松。整个人都松懈了,二十八九岁的人,像是一下子减去了十岁,姿容焕发,分外动人……

  “王爷……王爷有什么吩咐要奴婢去做的吗?”楚笑寒等了半天,见他不走也不语,更加有些忐忑起来。

  等了半日,垂头跪着的楚笑寒,终于看到眼前的四楔青色衣袂微微飘动,皂靴大步踏动离去了。

  大大松了一口气,楚笑寒瘫坐在地上,拍拍自己的胸口,嘀咕道:这四王爷也太恐怖了,难怪自己会忘了他,这一定是被吓得太惨了,记忆缺失了?或者是因为这未来的雍正皇帝实在太怕人了,所以为了保护自己而来了个自我催眠?想着这个十分荒唐的可能,她禁不住咯咯地笑起来。

  不过从永佑殿那夜后,也曾在阿昭身边的使女、小太监等下人那边打听了一番,原来他们也都很害怕雍王爷。看来这纯粹是人品问题,楚笑寒摇了摇头,这人大概是没救了,也难怪后世把他写得那样差。

  还好自己及时地和阿昭换了回来,不然如果到今天还呆在阿昭的身体里头,要作为他的妾侍这样的身份去面对他,这……不能不说是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只是……自己是怎么换过来的?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好像确实有点老年痴呆了。照过镜子,看过自己的容颜,确确实实是自己二十一世纪的身躯面目,难道难道……自己整个人都过来了?这事一去细细思索就一个头两个大,脑门生疼,后头的风府穴隐隐如针扎一样,……算了,不想这事了。

  既然八爷不在,这荷包岂非送不出去啦?

  楚笑寒转念一想,不如,不如送给傅鼐,傅侍卫?这个主意不错。那位傅侍卫看去呆头呆脑,时常摆出一副憨厚可爱的样子。不知为何总感觉和他很熟稔。

  傅鼐觉得,自己一定是命犯太岁了。

  今年一定是命中大流年,撞了大大的刑克天煞。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最近一直很想撞墙?

  “这……这荷包……姑姑要送给我?”站在银安殿廊下柱子旁的傅鼐,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

  楚笑寒一脸讨好地笑着,连连点头说道:“是啊,这绣品原本是在宫里头的时候做的,缎子和线都是上好的。今儿是乞巧双星,就做了一个荷包,我觉得做得还可以啦。本来想送给八爷的,可是八爷跟着皇上秋狝去了……回来就过了乞巧了,节过礼不送。傅侍卫平日里也很照顾我,所以就,送给你……呃,莫不是你怕家里头夫人生气?我真的没旁的意思,就是凑个节送礼很开心啦。”

  傅鼐很想以头抢地……无力地说:“她……她倒是不会生气。”

  “那您是嫌弃我活计做得太差劲了?”楚笑寒说完,仔细地用手擦擦荷包,端详了一下线脚和绣工,侧头凝思了一会,说:“好像……好像,还可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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