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_沉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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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楚笑寒猜不透他的心思,却也不去多费思量,只当他是个要求过分又惹不起的主子爷,自己寻思着作了罢,请了跪安,告退出了屋子,匆匆地回了阿昭的院子。

  再同阿昭报了八爷情况尚可的信儿后,也就回屋自去用膳休息了。

  转眼又到新年,再没人来骚扰她,只是那正月过了大半的时候,苏培盛却来寻她,稀奇古怪的是,他也不说什么,只欲言又止、唉声叹气的,最后悻悻走了。搞得楚笑寒在肚子里生了老大一个闷葫芦。

  后来才知道,正月二十几的时候,王爷又在结云堂静坐思禅。

  听得这个消息,楚笑寒第一个念头是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这雍王爷真当有趣,他妻妾成群,却要参悟佛道吗?难道要学释迦牟尼?

  可,那又如何?

  关我什么事?

  只是,为何,自己要觉得是“又”呢?莫不是?众人说王爷亲参实悟、直透三关,可是,难道就因为这样的说法,就说明他已经连着闭关坐禅三次之多了吗?若是如此,该是府内诸人尽知的事情,怎么自己会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时间已经飘飘荡荡地流转到了康熙壬辰年,太子爷胤礽的形势越加恶化。

  不知是良妃的死刺激了他,引得他大肆妄为,浑不顾后果;又或者是良妃的死更激化了胤禩一党的悲愤之情,在政事上步步紧逼,时时迫压;甚至连后宫妃嫔诸如宜妃、德妃都卷入其中……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楚笑寒却一点儿不知。她只呆在阿昭的院内,谨小慎微地过着她到了清代后,少数难得的安宁日子。

  这些日子里,连那出名难缠挑剔的雍亲王爷都没再出现在眼前,既不必担忧害怕他的动辄无来由的冷面责罚呵斥,又或是他那莫名其妙的举动却引起她心湖阵阵祸福难明的波澜涟漪。所以,楚笑寒反而觉得大大地松一口气。

  可是,总有些人容不得他人的安逸日子。

  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

  那是一个令人绝难忘怀的日子。

  原本在紫藤花架子下,慢慢地欣赏着大片如紫色龙卷云花架般的景致,满目细细碎碎的花瓣渐深渐浅地缤纷绽放,看去如雪如云,缠缠绕绕,密密匝匝地盛开,这种繁盛似乎是它在宣誓着将要把这丝萝情意直开到那地老天荒,开到那感天动地。

  于是,那种蓊蓊郁郁的一片淡紫晕渐变,直如一场花事春似线。

  在一地落紫之上,一漫紫霞之下,整个人飘荡在淡淡甜蜜的花香之中,半打瞌睡,半绣香囊之间,却听到一阵繁密细碎的脚步声,逐渐走近,逐渐沉重……

  当她猛然间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惊得忘了作出反应,唯一感到的就是针线布帛帕巾似乎不受控制地掉落到了地上,只是右手下意识地握了那个做了大半,只剩下最后饰珠未装、丝绦未结、佩带未编的香囊。

  霎时间,自己的四周如鬼怪幽灵刹那展现般地,迅速围了几个有顶戴的太监,一看服饰便知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并且这几人还随带数个蓝翎侍卫,随身佩刀,杀气腾腾。

  是凶非吉……

  没有容得楚笑寒多说一句话,几个太监侍卫身后闪出来一人,却是魏嫲嫲,她镇定自若地朝楚笑寒的方向努努嘴,又点点头。接着,便有两个侍卫上前将她押走。

  最后看了一眼那依然平静、美丽繁华的紫藤花架,在被押送的人推走离开前,心中想着,这一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再没好运了,也许就此踏上人生末路?

  如果说还有什么牵挂的,那……那便是,那个令人憎恨的人吧?

  在日光下乌黑发亮、梳得一丝不苟的发辫,清澈纯净的浓黑眼眸,瞳孔却隐隐带着琥珀之光,嘴唇却是淡淡的朵尔玫瑰之红……容颜也只是清爽淡雅,个性却不容恭维。

  强横、霸道、自说自话。

  挑剔、刻薄、睚眦必报。

  冷淡、寡言、莫名其妙。

  可是,离开王府,身后大门关闭、发出当啷的声响之际,为何脑中浮现的,却是这样一个人的身影?

  必定是他害死了自己一心喜爱的男子的缘故吧?

  只是自己又怎会在三百年前轻易爱上一个古人呢?

  但是,无法去深入细致地思索这些问题。深怕,触及的,是一个自己都无法承受、不愿承受的事实真相。

  得过且过,得过且过。

  万事易过,万事易去。

  得过且过,得过且过。

  人生无忧,人生无患。

  第52章竹簌松涛面面风

  再到乾清宫,再至东次间。

  重又遇亲贵,万事不足重。

  被押入这间并不空广幽深的殿内,顿觉压抑。周围门窗帘子帷幔极多,均自密闭,为着光线点了一些灯烛,只是数量不多,所以并不光亮。地衣(地毯)换了夏季的金银线绣薄真丝毯,罕见的是,纹饰上的龙绣和莲状宝相花竟然都有透视的影子,颇带西洋画风格。

  押送的侍卫按住了楚笑寒的肩膀,稍一使力,将她压跪下去,然后竟然就听得几人离开的脚步声。

  轻轻地将捏在手里的未完之香囊塞入袖笼里头,伸出双手,抵住了地面,这才撑住平衡。

  眼前出现一双皂靴,茫茫然地微微抬头看,一个略有点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凝神想了一想,原来是九贝子胤禟。

  后边殿内正座的自然是康熙皇帝,几个月没见,似乎越发的苍老憔悴,神色不济,脸色铁青,似在震怒状态。皇帝侧边则或跪坐或站立几个皇子,也不过胤禩、胤俄、胤祯、胤祥等人。

  人,不多嘛。

  一扫视间,正寻思着,却觉脸上辣辣刺痛,耳中传入清晰可闻的“啪”一声脆响,原来是胤禟甩了自己一个巴掌。

  “叮当”、“啪啦”一串声响之间,眼前地面上丢落许多东西……

  “贱人!八哥念你孤苦无依,待你也不算差;良额娘更是没有待薄你,宫中诸人都有眼得见!怎么有你这样的贱骨头,竟然敢如此诬赖陷害的?良妃尸骨未寒,你这般糟践她的清名,今日就是死了去到地府也没脸面再见从前的主子吧?”

  楚笑寒莫名其妙,低头细看,待看清那几件物事,不由得浑身乱战起来。原来是一对儿绉布袜套,一个空的蓝锻香囊,一个腰牌,还有,还有当日遗失的那把胤禩的藏式小刀!

  那……绉布袜套……,原本在热河行宫,中元节那晚,爬上香樟树的时候,就丢了的……后来,胤禩丢下了那对绣花鞋给自己看,可是,却没袜套。自己心里也很是犯嘀咕了一阵。时日久了,却也忘了……

  那,蓝锻香囊,那蓝锻香囊,那绣纹和料子,看着就是热河行宫的时候,胤禩给的,里面,里面是什么来着?头有些疼,记忆有些模糊……里面应该原本是有东西的。

  对的,应该是有东西装在里头的,只是,怎么……怎么而今却没了?

  腰牌……太子爷给的腰牌……

  真的,这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念叨什么来什么。怪不得古人要说“说曹操曹操就到”,前些时日还在担忧这腰牌的莫名去向,今日,就见着了。只是,却也带着祸事一并儿临门了。

  还有,那年除夕,八爷留下的藏式小刀。第二日大年初一被自己弄不见了的刀子……一直,都在纳闷,这刀到底去哪儿了。

  ……没想到,竟然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还没想通透,脸上又着了一巴掌,热辣辣地两边都烧了起来,齿颊都有些发麻起来,脑门都是晕乎乎的。

  抬起眼睛搜寻着,搜寻着谁……是谁,是谁在害我?

  皇帝,一脸怒意和静默。

  胤祯,带着幸灾乐祸和嘲讽不屑的神情。

  胤俄,只是漠然,十爷他,本就不太识得钱兰欣。

  胤祥,神色莫名,眼带深意,一如某日所见。

  哪一日呢?好像,好像是有那么一日。但是,他说了什么,却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当日真的很不屑,劝说着自己什么。

  目光一扫,神思一闪间,虽在脑中过了千头万绪,却也不过三五秒之间。接着就瞧见了胤禩。

  八爷,他略略别转了头,看向别处,眼神不肯交接。

  是这样吗?

  原来是这样?!

  脸上又着了几个巴掌,嘴唇处似有腥咸流出,脖子处的衣领子被胤禟一把揪住,整个人提起了一半,听得他在问:“是你,存心谋害太子爷,将那阿肌酥哄了太子爷吃下,如今还要存心胁迫前宫人映绿,以她夫婿杨谦的前途为饵,着她谋害太子,又弄了这些物事,嫁祸八爷和四爷,是不是?你后头的人,是哪一个?三爷,又或者本就是太子爷记恨当年群臣保荐八爷,故此以身犯险、设了套儿害八爷?”

  啊,是的,是的,蓝锻香囊内的是八爷给的阿肌酥。

  阿肌酥,是秘藏的上好暖药……

  “这阿肌酥是秘藏的上好暖药,只怕就算是……,也不见得抵得住的,愿能助姑姑一臂之力。”

  当时,他确实是哈哈大笑着这样说的。没错儿,就是这样说的。可,八爷为何要给自己暖药呢?

  当时,自己也摸过,里头有两丸阿肌酥。

  那么,而今怎么会空了的?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也想不起来,无法想起来。阿肌酥,阿肌酥……

  电光火石间,忽然忆起,在最后一次见良妃的时候,走过自己身边的胤礽,身上带过一阵香风,冰片带着淡淡的桂花寒香……那,那,那,那明明就是阿肌酥的香味啊!

  他,当时,用了阿肌酥了?

  难道,真是自己最近神志失常,混乱不堪,所以,所以把阿肌酥给太子爷吃了,却毫无记忆?

  “还不快说出实情来,看在往日情分上,八哥为你求情,也许还能赏你一个全尸……”胤禟在一边毫不容情地说着。

  “……奴婢……,有罪。”

  胤禟大喜过望,不禁松了几分力道,故作平淡地说道:“你肯认,总是还有些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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