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卅七章 闲愁
邵琰一直觉得，自己跟裴耀这么待着下去，迟早是要出事的，所以听到裴耀不要她去长州的时候，她是真的舒了口气。
如今送别了裴耀，两人总算是分开了，邵琰那颗悬着的心，多多少少是安定了些了——虽然她也自觉得这种念头，的确是如裴耀说的那样，委实是没心没肺了些。
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怪异。
跟洪嬷嬷说话的时候，总不自觉想朝一旁的他问他的意思，可一偏头，才想起如今他如今已经离了自己身边，不可能再给她任何的意见的。
洪嬷嬷似乎也在感伤，见她这样时时走神也没什么责怪，只让她回去先好好歇歇，明日再继续，反正时日充裕，倒也不急于一时。
一个人独处，情形并没有变得更好一些，嫁给裴耀不过半月，期间还有两天是回的顾家住的，可是这院中的一切似乎她都已经十分熟悉，一草一木都能让邵琰想起他来。
不管在哪里，仿佛一回头便能看到他，可是回头的时候，身后什么人都没有。
邵琰也说不清自己这心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东厢房里，有太多有关于他的痕迹，夜里安寝之前，邵琰犹豫了许久，终究是去了西厢房。
然而换了屋子似乎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即使是西厢房，也是他们一起呆过的地方，邵琰睁眼睁了半宿，长叹一声回了东厢房。
以前裴耀在的时候，整日价嫌他粘着自己好烦，如今他离开了，方才觉得身边冷清得吓人，他在的时候，不拘是哪一间房，似乎都可以安然入睡，如今……不管是哪一间房，都静谧得可怕。
睁开眼，漆黑的夜仿佛巨兽张开的口，在一旁伺机而动，等着将她吞没。
邵琰无奈地起身，过去将那把匕首翻找出来，握在手中，仿佛给自己加了一层甲胄。
然而即使如此，也还是睡不着。
邵琰熬了几宿，到底还是适应不过来，恰逢顾家着人来接她，她便顺势跟裴二夫人辞别回了顾家。
邵显江氏他们原本是打算过了端阳再走的，邵显到底是放心不下启蒙书院里的那些孩子，如今邵琰出嫁，邵琛也有了功名，他情知自己能帮子女的有限，也不愿意坐享清福，还是想着回去教书育人——当然，恐怕也有几分逃避的意思……他这几个子女都在京城，总是免不了要受顾晟沈夫人照拂，然而看不到的话或许总还能自欺欺人一下，邵琰想着，原来自己这掩耳盗铃的性子，到底还是随了邵显吧。
江氏原本放不下自己的儿女，但是她看得出沈夫人对这些孩子的好意，将他们托付给沈夫人她也安心，如今她与邵显年岁渐长，少年夫妻老来伴，可说实话一生又还能相伴多久呢？到底是不放心邵显一个人回交州——再说了，邵琰也劝她回去，虽然邵琰觉得自己是想多了……毕竟邵显也说了那些只是过去的事。
姚霁最近补了一个外任的缺，打算离京，邵琰估摸着何娘子大概是会跟着姚霁到任上的，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安心的，邵琛却是不怎么开心，邵琰想着他跟姚霁自来要好，舍不得也是常理，故而也没有多理会。
姚霁出发的时候邵琰并没有去送——毕竟也没什么合适的身份去送，只邵琛去了，回来的时候他有些神色恹恹，事关姚霁，邵琰也不好多问，只能由着他，邵琛发呆了许久，莫名其妙旧事重提，问她:“三姐，我们家真不能跟姚家结亲吗？”
邵琰无奈得很，这事已经说了多少遍了，如今她已经嫁人，再提起这事也是殊无益处，总不能她跟裴耀和离再嫁姚霁吧，那也未免太辱没人了。
因此邵琰只能正色道:“是，我们家跟他们家不结亲。”
邵琰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何总是执着于这事？”
邵琛面色微红:“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邵琰实在是不愿意他在自己婚事上胡思乱想，想着如今她已经嫁人，邵琛跟她同岁，也该考虑这嫁娶之事了，便问他:“邵琛你有想过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吗？”
邵琛面色更红了:“三姐你说这个作甚！我……年岁还小呢！”
邵琰看了他一眼:“你只比我小半个时辰。”
邵琛别开脸:“男子与女子又不一样，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而冠，我如今虽有了功名也有了官职，但到底还是身无长物，身上一针一线每日一饮一啄还是靠家中奉养，怎好谈及婚嫁？”
他有这想法邵琰是赞同的，只是还是有些担忧:“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考虑呢？”
邵琛不敢看她:“至少弱冠之后再考虑吧。”
“也好，”邵琰点了点头，不打算再问了:“我不喜别人催我，故而我也不会催你，你心里有数便好。”
邵琛愣了愣，又问道:“我们家与姚家……”
邵琰看了他一眼，邵琛总算是住了嘴不再问了，他看了邵琰一眼:“三姐，我之前给你的题，如今在何处？”
邵琰顿时心虚得很:“问这个做什么？”
邵琛似乎毫无察觉:“有同年觉得我之前那些题出得极好，他家中亦有姐妹要出嫁，想借去观摩一下。”
“我想着毕竟不好让人知道，看过便烧掉了，”邵琰眼神闪躲:“如今你要，我如何给你？再说了，给我出的题……你怎么能再给别人呢？”
“是我想岔了，”邵琛点头:“我回头帮他重新出些题便是了。”
邵琰正想着总算是糊弄过去了，邵琛又道:“再说了，我上次那题也不算太好，裴三郎都能答得出，想来还是不够难……”
邵琰不敢看他，邵琛又悻悻道:“虽说是有许十一他们帮忙，他才侥幸过了我这一关，但总算他还是有几分才学的……”
邵琰想了想，问他:“我听说他一早找了你几位师兄帮忙，但是后来他们都撇下他来帮了你了？”
“三姐，我并不是故意要为难他，”邵琛面上有一丝慌乱，很快镇定下来，一本正经地道:“我怕他这些年只知道舞刀弄枪荒废了学问，我怕你俩婚后说不到一处，所以才想着试他的。”
她又不是什么才女，若裴耀是状元才，他俩才更难说到一处吧，邵琰哪能看不透邵琛那点小心思，倒是对于裴耀说邵琛只在她面前装乖卖巧这事信了几分。
“我明白的，不会怪你的，”不过也知道邵琛不会做得太过分，再说了说到底他也是关心她太过，何况是邵琰欺瞒他在先的，也没那个底气怪他，只是还是免不了嘱咐一句:“不过以后不能这样了。”
邵琛有些泄气:“三姐你毕竟嫁了他……我以后不针对他了——但是他要是欺负你的话，三姐你可一定要跟我说。”
裴耀这一走，似乎开了个别离的头，送走姚霁之后，许大夫也要辞别京城，他在外多年，早已经无法适应京中的生活，如今他将半夏送进了太医院中跟着习医，也算是给半夏找了个出路，他自己的话，却又打算出外行医。
他醉心医术，又一贯觉得非得多实践才能磨砺本事，在这事情上，众人也不好劝他什么，唯一所求，只是希望他不再如之前那般，杳无音讯罢了，好在许大夫如今是真将半夏当自己儿子，自是不会万事不顾的。
五月初三是裴耀的生辰，然而他人不在京中，因此也没什么好过的，端阳之后，初七邵显他们离开京城回交州，同行的是裴三叔顾四叔并江家与岑家，顾三叔与顾三婶依旧留下，如今顾玉擎与顾玉娆出了孝期，他俩各自的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邵显几个女儿算起来都是邵家自己做主，顾家这两个……顾晟和沈夫人定然是要插手的，毕竟他们姓顾。
邵琰依旧住在顾家，只是乍然身边少了那么多人，难免会有些寂寥，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挂念邵显江氏，沈夫人她们却偏打趣说她是挂念裴耀——若是以往她肯定是要反驳的，可如今她跟裴耀已经成亲，要说一点都不惦记着他在别人看来似乎也不太像样，邵琰便也没说什么。
何况……她可能……是真的有那么几分……想他了。
他们成亲并没有多久，最初那半月里，几乎朝夕相对，不过半个月而已，似乎却将她多年的习惯生生瓦解，如今他人已经离了京城，即使是住在自己婚前住的地方，一点一点收拾起自己旧日的习惯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般容易。
想到此节，难免有几分迁怒裴耀——也就只有迁怒他的时候，心里才好受一些……邵琰也觉得，自己矛盾得很。
五月底京城突然下了好大的雨，上辈子这时候邵琰毕竟不在京城，对这场雨也没什么预计，难免忧心自己的亲人如今都到了何处，有没有受到波及，只可惜一时之间事情乱糟糟的，也难通音讯。
这年头，相隔一远，便是诸多不便，路途一长，消息便也跟着迟滞，万一真有什么事，难免是来不及。
在这乱糟糟中，裴耀的信却是到了邵琰手中，信上倒也没说什么，只告诉邵琰他到了何处，邵琰估算了一下，知道他没被这场大雨波及，总算是稍稍心安。
他这信还有件事，便是说算算时日，这信到邵琰手中的时候，离他出发也过了月余，问邵琰给他的信是否已经送出——
这急性子！
邵琰心中无奈得紧，她原本是想着，等他到了长州安定下来再给他去信的，如今他还在途中，便已经开始催促起来……就算他出发第二日邵琰就开始给他去信，他要收到也没那么快，他到底在急什么！
心里虽然是在抱怨，但邵琰想了想，还是开始斟酌着言辞给他去信，怕他担忧，没说这场大雨的事情，只随意说了说这些日子以来都发生了什么。
裴耀的信后，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字不成句，怪异得很，邵琰原以为他是不小心将练字的笔墨塞进了信中，正打算丢弃不理会，但是想想，他行程怕是紧促得很，这给自己的信只怕也是抽空写的，哪里再有工夫和闲情逸致练字，想着可能会有什么深意，盯着那些字好半晌，突然福至心灵，将那些字串联起来念了一遍——
邵琰面色通红，她总算是知道，裴耀到底是跟着邵显学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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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送别了裴耀，两人总算是分开了，邵琰那颗悬着的心，多多少少是安定了些了——虽然她也自觉得这种念头，的确是如裴耀说的那样，委实是没心没肺了些。
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怪异。
跟洪嬷嬷说话的时候，总不自觉想朝一旁的他问他的意思，可一偏头，才想起如今他如今已经离了自己身边，不可能再给她任何的意见的。
洪嬷嬷似乎也在感伤，见她这样时时走神也没什么责怪，只让她回去先好好歇歇，明日再继续，反正时日充裕，倒也不急于一时。
一个人独处，情形并没有变得更好一些，嫁给裴耀不过半月，期间还有两天是回的顾家住的，可是这院中的一切似乎她都已经十分熟悉，一草一木都能让邵琰想起他来。
不管在哪里，仿佛一回头便能看到他，可是回头的时候，身后什么人都没有。
邵琰也说不清自己这心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东厢房里，有太多有关于他的痕迹，夜里安寝之前，邵琰犹豫了许久，终究是去了西厢房。
然而换了屋子似乎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即使是西厢房，也是他们一起呆过的地方，邵琰睁眼睁了半宿，长叹一声回了东厢房。
以前裴耀在的时候，整日价嫌他粘着自己好烦，如今他离开了，方才觉得身边冷清得吓人，他在的时候，不拘是哪一间房，似乎都可以安然入睡，如今……不管是哪一间房，都静谧得可怕。
睁开眼，漆黑的夜仿佛巨兽张开的口，在一旁伺机而动，等着将她吞没。
邵琰无奈地起身，过去将那把匕首翻找出来，握在手中，仿佛给自己加了一层甲胄。
然而即使如此，也还是睡不着。
邵琰熬了几宿，到底还是适应不过来，恰逢顾家着人来接她，她便顺势跟裴二夫人辞别回了顾家。
邵显江氏他们原本是打算过了端阳再走的，邵显到底是放心不下启蒙书院里的那些孩子，如今邵琰出嫁，邵琛也有了功名，他情知自己能帮子女的有限，也不愿意坐享清福，还是想着回去教书育人——当然，恐怕也有几分逃避的意思……他这几个子女都在京城，总是免不了要受顾晟沈夫人照拂，然而看不到的话或许总还能自欺欺人一下，邵琰想着，原来自己这掩耳盗铃的性子，到底还是随了邵显吧。
江氏原本放不下自己的儿女，但是她看得出沈夫人对这些孩子的好意，将他们托付给沈夫人她也安心，如今她与邵显年岁渐长，少年夫妻老来伴，可说实话一生又还能相伴多久呢？到底是不放心邵显一个人回交州——再说了，邵琰也劝她回去，虽然邵琰觉得自己是想多了……毕竟邵显也说了那些只是过去的事。
姚霁最近补了一个外任的缺，打算离京，邵琰估摸着何娘子大概是会跟着姚霁到任上的，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安心的，邵琛却是不怎么开心，邵琰想着他跟姚霁自来要好，舍不得也是常理，故而也没有多理会。
姚霁出发的时候邵琰并没有去送——毕竟也没什么合适的身份去送，只邵琛去了，回来的时候他有些神色恹恹，事关姚霁，邵琰也不好多问，只能由着他，邵琛发呆了许久，莫名其妙旧事重提，问她:“三姐，我们家真不能跟姚家结亲吗？”
邵琰无奈得很，这事已经说了多少遍了，如今她已经嫁人，再提起这事也是殊无益处，总不能她跟裴耀和离再嫁姚霁吧，那也未免太辱没人了。
因此邵琰只能正色道:“是，我们家跟他们家不结亲。”
邵琰还是不太明白:“你为何总是执着于这事？”
邵琛面色微红:“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邵琰实在是不愿意他在自己婚事上胡思乱想，想着如今她已经嫁人，邵琛跟她同岁，也该考虑这嫁娶之事了，便问他:“邵琛你有想过娶一个什么样的妻子吗？”
邵琛面色更红了:“三姐你说这个作甚！我……年岁还小呢！”
邵琰看了他一眼:“你只比我小半个时辰。”
邵琛别开脸:“男子与女子又不一样，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而冠，我如今虽有了功名也有了官职，但到底还是身无长物，身上一针一线每日一饮一啄还是靠家中奉养，怎好谈及婚嫁？”
他有这想法邵琰是赞同的，只是还是有些担忧:“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考虑呢？”
邵琛不敢看她:“至少弱冠之后再考虑吧。”
“也好，”邵琰点了点头，不打算再问了:“我不喜别人催我，故而我也不会催你，你心里有数便好。”
邵琛愣了愣，又问道:“我们家与姚家……”
邵琰看了他一眼，邵琛总算是住了嘴不再问了，他看了邵琰一眼:“三姐，我之前给你的题，如今在何处？”
邵琰顿时心虚得很:“问这个做什么？”
邵琛似乎毫无察觉:“有同年觉得我之前那些题出得极好，他家中亦有姐妹要出嫁，想借去观摩一下。”
“我想着毕竟不好让人知道，看过便烧掉了，”邵琰眼神闪躲:“如今你要，我如何给你？再说了，给我出的题……你怎么能再给别人呢？”
“是我想岔了，”邵琛点头:“我回头帮他重新出些题便是了。”
邵琰正想着总算是糊弄过去了，邵琛又道:“再说了，我上次那题也不算太好，裴三郎都能答得出，想来还是不够难……”
邵琰不敢看他，邵琛又悻悻道:“虽说是有许十一他们帮忙，他才侥幸过了我这一关，但总算他还是有几分才学的……”
邵琰想了想，问他:“我听说他一早找了你几位师兄帮忙，但是后来他们都撇下他来帮了你了？”
“三姐，我并不是故意要为难他，”邵琛面上有一丝慌乱，很快镇定下来，一本正经地道:“我怕他这些年只知道舞刀弄枪荒废了学问，我怕你俩婚后说不到一处，所以才想着试他的。”
她又不是什么才女，若裴耀是状元才，他俩才更难说到一处吧，邵琰哪能看不透邵琛那点小心思，倒是对于裴耀说邵琛只在她面前装乖卖巧这事信了几分。
“我明白的，不会怪你的，”不过也知道邵琛不会做得太过分，再说了说到底他也是关心她太过，何况是邵琰欺瞒他在先的，也没那个底气怪他，只是还是免不了嘱咐一句:“不过以后不能这样了。”
邵琛有些泄气:“三姐你毕竟嫁了他……我以后不针对他了——但是他要是欺负你的话，三姐你可一定要跟我说。”
裴耀这一走，似乎开了个别离的头，送走姚霁之后，许大夫也要辞别京城，他在外多年，早已经无法适应京中的生活，如今他将半夏送进了太医院中跟着习医，也算是给半夏找了个出路，他自己的话，却又打算出外行医。
他醉心医术，又一贯觉得非得多实践才能磨砺本事，在这事情上，众人也不好劝他什么，唯一所求，只是希望他不再如之前那般，杳无音讯罢了，好在许大夫如今是真将半夏当自己儿子，自是不会万事不顾的。
五月初三是裴耀的生辰，然而他人不在京中，因此也没什么好过的，端阳之后，初七邵显他们离开京城回交州，同行的是裴三叔顾四叔并江家与岑家，顾三叔与顾三婶依旧留下，如今顾玉擎与顾玉娆出了孝期，他俩各自的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邵显几个女儿算起来都是邵家自己做主，顾家这两个……顾晟和沈夫人定然是要插手的，毕竟他们姓顾。
邵琰依旧住在顾家，只是乍然身边少了那么多人，难免会有些寂寥，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挂念邵显江氏，沈夫人她们却偏打趣说她是挂念裴耀——若是以往她肯定是要反驳的，可如今她跟裴耀已经成亲，要说一点都不惦记着他在别人看来似乎也不太像样，邵琰便也没说什么。
何况……她可能……是真的有那么几分……想他了。
他们成亲并没有多久，最初那半月里，几乎朝夕相对，不过半个月而已，似乎却将她多年的习惯生生瓦解，如今他人已经离了京城，即使是住在自己婚前住的地方，一点一点收拾起自己旧日的习惯似乎并没有她想的那般容易。
想到此节，难免有几分迁怒裴耀——也就只有迁怒他的时候，心里才好受一些……邵琰也觉得，自己矛盾得很。
五月底京城突然下了好大的雨，上辈子这时候邵琰毕竟不在京城，对这场雨也没什么预计，难免忧心自己的亲人如今都到了何处，有没有受到波及，只可惜一时之间事情乱糟糟的，也难通音讯。
这年头，相隔一远，便是诸多不便，路途一长，消息便也跟着迟滞，万一真有什么事，难免是来不及。
在这乱糟糟中，裴耀的信却是到了邵琰手中，信上倒也没说什么，只告诉邵琰他到了何处，邵琰估算了一下，知道他没被这场大雨波及，总算是稍稍心安。
他这信还有件事，便是说算算时日，这信到邵琰手中的时候，离他出发也过了月余，问邵琰给他的信是否已经送出——
这急性子！
邵琰心中无奈得紧，她原本是想着，等他到了长州安定下来再给他去信的，如今他还在途中，便已经开始催促起来……就算他出发第二日邵琰就开始给他去信，他要收到也没那么快，他到底在急什么！
心里虽然是在抱怨，但邵琰想了想，还是开始斟酌着言辞给他去信，怕他担忧，没说这场大雨的事情，只随意说了说这些日子以来都发生了什么。
裴耀的信后，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字不成句，怪异得很，邵琰原以为他是不小心将练字的笔墨塞进了信中，正打算丢弃不理会，但是想想，他行程怕是紧促得很，这给自己的信只怕也是抽空写的，哪里再有工夫和闲情逸致练字，想着可能会有什么深意，盯着那些字好半晌，突然福至心灵，将那些字串联起来念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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