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_开放性关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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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听到这样的邀请还能忍住,靳安邦自认不是个男人。

  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腹部伤口拉扯生疼,掌心攥紧沈良细腰,刚想动作,沈良亲他一口,松手溜走,一尾鱼似的滑出帐篷,咯咯笑声传来:“好好养伤!”

  靳安邦猛吸口气,敲打地面,火苗蹿上喉口,浮不上来咽不下去。

  他憋着一口气养伤,以惊人速度复原,没过多久就能扔拐起身,再过几天伤口拆线,能做一些简单工作。

  在他动弹不得的时候,沈良忙前忙后,像个三从四德的小媳妇,里里外外喂饭擦身,等他身体渐好,沈良像被人下了禁足令,想尽办法在外面帮忙,夜半三更等他睡着,才轻手轻脚进来,坐在旁边盯着他看。

  靳安邦向来警醒,半夜沈良进来,他保持规律呼吸,沈良抓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捏来捏去,贴在脸上夹着,爱不释手磨蹭。

  悄悄撒娇到后半夜,快天亮时沈良困了,脸颊贴到他颈边,清浅呼吸撩拨耳骨,湿润热气拂来,口唇黏在颈上,像深海里的蚌肉,不断张开收缩。

  靳安邦默默忍着,硬如标枪,多少次想把他拖到身上,让他自己动个痛快,但他隐约能察觉到,沈良藏着心事,这心结纾解不开,像一把铜锁,将他心脏锁紧。

  伤口彻底结痂,日常生活不成问题,在一个晴朗无云的早晨,靳安邦扔掉拐杖,走出蜗居已久的帐篷,站在外面张开双臂,迎接扑面而来的阳光。

  陆峰和黄文野被临时租用出去,帮忙照看转移过来的孩子,越野停在外面,车窗笼罩一层浮灰,靳安邦找来干布仔细擦拭,在杂物箱看到小圆镜片,他拿来看看,胡茬长出一层,杂草似的挤出下巴。

  沈良每天帮他洗脸擦身,连胡须都刮干净,只是今天沈良早早出去,没提供刮胡服务,靳安邦只能自己拿着小刀,一下一下刮净。

  放回镜子继续擦车,刚把座椅擦好,一串脚步哒哒传来,沈良跑到他身边,急匆匆搂他胳膊:“怎么起来了,可以起来了吗?谁让你起来了?”

  靳安邦长臂一展,老鹰捉小鸡似的,把他提到身边:“早好了,干·你都不成问题,给你检查检查?”

  他说着掀开衣服,一条长疤割裂腹肌,沈良抬手摸摸,眼圈红了。

  “这小可怜样”,靳安邦把他揽到身旁,捧起他的脸,左右摇晃,“心疼了怎么办,以身相许吧,八抬大轿抬你进门。”

  “讨厌鬼”,沈良抹掉泪珠,把人推开,“好好休息,不要走来走去。”

  “走了”,靳安邦拉开车门,示意沈良上车,“带你出去转转。”

  “嗯?”,沈良看看帐篷,有些犹豫,“还没吃早饭呢。”

  “出去吃”,靳安邦勾勾手指,“每天都是糊糊,吃的要反胃了。”

  沈良乖乖爬上副驾,靳安邦踩上油门,两人开出窄林,向市场方向开去,这片区域相对安全,每天的集市照常进行。说是集市,其实只是本地人自发形成的聚集地,人们戴着草帽,在太阳下随意坐着,面前放着各种本地货物,大声吆喝售卖。

  车停在集市外,两人下来走过几圈,靳安邦眼尖发现草帽,蹲下拿起一个,放在沈良头上。

  沈良面白脸小,被硕大草帽盖住,乍一看像个学生,他拿下草帽,上面满是杂草黑泥,严丝合缝黏在一起。

  “知道这黑泥是什么吗?”

  “什么?”

  “牛粪”,靳安邦说,“坚固耐用,童叟无欺。”

  “讨厌鬼!”

  沈良扔掉帽子,扑过去揍靳安邦,两人打打闹闹,追过好几个摊位,一个摊位上有许多椰子,沈良眼角掠过,挪不动步,脖子拧成钝角,不停向那边瞟。

  靳安邦捏他白瘦后颈,把人领到椰子前,一口气买了十个,通通拎回车上。

  他撬开两个,递给沈良,沈良左右摸索,捞个吸管出来,啧啧有声吮吸。

  喝光椰汁还不够,他张牙舞爪,对椰肉下手,脑袋埋入椰壳,黑发在外面舞动。

  “慢点吃慢点吃,谁和你抢了”,靳安邦哭笑不得,分出手揉沈良头发,“不知道的以为我克扣粮食,饿了你三天三夜呢。”

  沈良充耳不闻,埋头苦吃,喀嚓喀嚓的声音挤满前排,天光大亮,远处有一道陡崖,波光粼粼的河水向外延伸,与碧蓝天空接壤。

  “走”,靳安邦抓起偷油小鼠,将他带离座位,“抱着你的椰子,下去坐坐。”

  靳安邦走在前面,沈良抱着椰子,一路走一路吮吸,没等坐上石头,椰子又干掉一个,靳安邦不让他再吃,抢走椰壳,随手丢到旁边,把沈良抱进怀里,含住他嘴唇吮吸:“吃独食可不行,让我尝尝味道。”

  沈良乖乖坐他怀里,两人勾住舌尖,互相搅缠不休。

  靳安邦在失控的边缘停下,他捧住沈良脸颊,看着沈良的眼睛:“小时候你就喜欢椰子,我家有军方特供,知道你喜欢,我用我爸的名义,偷偷要了一大箱回家,让你来我家胡吃海塞。那次你急红了眼,整整吃掉一筐,我怎么也劝不住,后来实在没办法,让你哥来绑你回家。”

  刺目阳光下,沈良瞳孔收缩,喉结滚动,浑身抖若筛糠。

  “你···”

  “之前的事情,我想起大部分了”,靳安邦小心开口,“之前在孔子学院的那些,都是我胡说八道的,你揍我吧。”

  “你混蛋!”,沈良青筋绷起,攥紧拳头,猛捶靳安邦胸口,“大混蛋!”

  “哎呦哎呦,疼疼疼,伤口裂了!”

  沈良不敢动了,焦急掀他衣服:“给我看看!”

  腹肌完好无损,看不出破裂痕迹。“大混蛋!”,沈良掐住靳安邦腿根,狠狠拧过半圈,“耍我很好玩吗?”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靳安邦任他发泄,半点不敢动弹,“打骂都是我该受的,你随便动手,我绝不还手。”

  “你还胆敢还手!”,沈良撞他脑袋,恨不得把他撞扁,“你怎么不上天呢!”

  靳安邦被撞的晕头转向,连连揉捏脑袋:“你哥把你拎回家里,结果你半夜发烧,吃进去的都吐出来,难受的大半夜没法睡觉,沈温越想越气,凌晨时候翻墙跑进我家,撬开窗户进我卧室,我正睡得香甜,他把我从床上拽起来,劈头盖脸揍我,我和他扭打成团,从楼上打到楼下,撞坏了不知多少碗碟。你说我们俩这种关系,见面不打架都不错了,我还会喜欢他么?”

  沈良隐约察觉到什么,耳垂红了:“你想···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一直喜欢你”,靳安邦面不改色,“从小到大,从过去到现在,我喜欢的只有你。我想八抬大轿,把你抬进我家谱里去。”

  沈良懵懂听着,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像个加载过度的电脑,硬盘烧毁内存消失,从头顶冒出一朵朵烟花,火光在天空燃烧,将自己烧成灰烬。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你还没翻过吧”,靳安邦凑近他脸,在唇上嘬了一口,“翻开看看。”

  沈良拽来背包,在里面疯狂翻找,最后一页是熟悉字迹,沈良按住纸页,手指渐渐揉紧,仿佛透过薄纸,触摸哥哥的体温。

  泪水不知不觉涌出,成串落下,被沈良匆匆擦掉,生怕污染纸页。

  “我哥哥一定还活着,我们一定能找到他”,沈良合上本子,泪珠挂满睫毛,“等找到哥哥,让他当我们的证婚人,好不好。”

  “好”,靳安邦帮他擦干净脸,“当然好,求之不得,让他看着你结婚,气的咬牙切齿,也没法把我赶走。”

  “他真的太过分了,了无音讯这么久”,沈良边哭边笑,胸腔震颤不休,“等找到他,一定要揍他一顿,揍得他鼻青脸肿,哼,只有你沈温会逞英雄,太不公平了,我还进了特种一队,当了靳安邦队友呢,我更厉害,是不是···我比他厉害,你让他出来和我吵架,求求你了···”

  “看,看那边,看那边河水”,沈良哭肿了眼,靳安邦挪动他脸,让他转移视线,“沈温就躲在河水那边,很快就抓他回来。”

  “你当我是小孩子啊”,沈良哽咽打他,“像哄小孩子一样哄我。”

  暖风轻拂,海天一线,碧蓝河水一望无际,延伸到广袤天地间。他们坐在世界的交界,前方歌舞升平,和平昌盛,后方阴暗潮湿,战火纷飞。这片大陆物资丰富,风景秀丽,曾拥有全球数量最多的野生动物,可岁月并没有给它优待,它被不断践踏,剥去华美外衣,扔进泥土,肆意踩踏成灰。

  “这里真美”,沈良托住下颚,喃喃开口,“在这片大陆上,每一个没被战火波及的地方,都和它一样美丽,甚至比它更美。”

  “总有一天,那些满目疮痍的地方,会恢复原貌”,靳安邦说,“我去过那么多国家,执行过那么多任务,即使是再动乱再危险的地方,都有恢复和平的一天。从动物进化成人,是为了通力协作,而不是互相屠杀。”

  “靳大队长”,沈良靠在他身上,额头搭上他肩膀,“没想到你还是个哲学家,当兵真是委屈你了。”

  “得寸进尺的小东西”,靳安邦抓他屁股,在掌心揉捏,“屁股痒痒了吧。”

  “等你退役之后,可以去学校教书”,沈良勾唇,“在课堂上讲,今天我们学形而上学理论···哎那个张三,不好好坐着,屁股痒痒了吧!哎那个李四,谁让你做小抄了,屁股痒痒了吧!哎那个王五,看哪个漂亮小姑娘呢,屁股痒痒了吧!一节课下来,正事没说几句,光盯着同学们的屁股,几天就得被举报下岗,看你上哪哭去。”

  靳安邦凑近沈良,叼他耳垂轻咬:“放心吧,别人的屁股是圆是扁,是大是小,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你这两瓣圆团,可得给老子上好保险,谁都别想窥伺。”

  “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沈良踩他一脚,白眼翻到天上,“满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正经事。”

  靳安邦呵呵两声,沈良懒得理睬:“等这次找到哥哥,我一定把他绑回家里,不让他出门,不让他再去危险的地方。哥哥从小喜欢摄影,喜欢看新闻喜欢写社评,每一次作文考试,写未来的理想是什么,他都会写,我要到离真相最近的地方去,我要完全摆脱外界的干扰,不受任何因素制约,做我想做的一切。而我呢,只会写要做医生、做老师、做科学家,只是为了混个高分。”

  靳安邦揉揉他头发,把他手指攥进掌心。

  “所以,我一直特别佩服哥哥,我觉得他那么聪明,志向又那么远大,要到那种枪林弹雨的地方去,听着像大英雄才会做的事情,有个英雄哥哥,我就是英雄弟弟,他是大英雄,我是小英雄”,沈良弯曲手指,自嘲笑笑,“但我们爸爸特别生气,每次听到这些,都要打他屁股,把他打的下不来床,裤子都提不上去,我们俩躲在被窝里,同仇敌忾对外,说爸爸是个庸俗的大人,不懂我们英雄的世界。后来哥哥背着爸妈,偷偷报了个出国考察团,他谎报年龄,拿走家里的相机,准备做一番大事,结果他还没上飞机···家里出事了。”

  沈良咬紧下唇,冷汗淋漓落下:“当时我们早搬家了,和你们断了联系,这些事情,只有我们知道。我们爸爸是缉毒警,出任务的时候被诱进地雷阵,当时就没了气息。消息传到家里,妈妈电话接到一半,受不住刺激昏迷,我嚎啕大哭,给哥哥打电话,哥哥甩掉相机,一路从机场疯跑回来,后来爸爸披国旗的骨灰被送回家里,他们说爸爸是大英雄,哥哥说不是,他是我们的爸爸,不是你们的英雄。”

  沈良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指尖寒凉,眼瞳涣散:“其实,哥哥小时候那么叛逆,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非要和爸爸对抗。爸爸来去匆匆,经常不在家里,好不容易回来了,妈妈做了一大桌菜,他刚拿起筷子,一通电话过来,他就要戴上警帽,匆匆推门出去。我们俩的作业本,家长签字只有妈妈,学期毕业大扫除,要爸爸过来帮忙,我们找不到爸爸,只能让妈妈过来。当时不理解哥哥为什么要和爸爸对着干,现在想想,他应该是想要爸爸回来···但他说不出口,他小时候嘴好硬的,不像现在这么诚实。”

  “这个我知道”,靳安邦说,“小时候我俩打架,他被打的鼻青脸肿,从来都不服软。”

  “你干嘛打我哥哥”,沈良炸毛,掐他腿根,“讨厌鬼!”

  “打架这方面,我们绝对是五五开”,靳安邦举手投降,“我被他打的下不来床,怎么不见你心疼我呢。”

  “你皮糙肉厚,打就打了,又能怎样”,沈良没理辨三分,“反正我哥哥打你可以,你打我哥哥不行!”

  “行行行,你说了算”,靳安邦退避三尺,“我败给你们兄弟俩了,你们说什么都行。”

  “说的一点都不真诚”,沈良说,“你的信用值现在是负分了!”

  “行,负分就负分”,靳安邦点头称是,“你开心就行。”

  “后来,妈妈总觉得上下班被人跟踪,门口出现可疑的人,有时候还会尾随她上楼,在楼道里留下各种痕迹,她觉得很危险,带我们不断搬家,后来干脆把哥哥送走,让远方的朋友帮忙照顾,但哥哥很快就进入报社,天南海北飞来飞去,这都是后来我重新和哥哥联系,才知道的事情。分开之后,妈妈不让我们联系,她说爸爸查到了一条毒品链,惹到了十分可怕的人,对方担心爸爸把信息透漏给我们,要杀我们灭口。我当时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她遭遇太多,以至于疑神疑鬼···后来我知道了。”

  他嗓音颤抖,浑身冰寒,躲进靳安邦怀里,靳安邦抱他肩膀,轻轻拍他后背。

  沈良鸵鸟似的埋头:“妈妈经常带着我搬家,后来她带我住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房子的模样我忘记了,好像每次上楼,要走过长长的竹梯,屋檐上挂着铃铛,刮风下雨的时候,铃铛互相碰撞,叮铃铃,叮铃铃,声音传到很远。我方向感不好经常迷路,有时找不到家,听到铃响,就能跑回家里。有一天妈妈拿钱给我,让我去买东西,她看上去心神不宁,但是和我说话的时候,竭力保持镇静,她经常这样,我没有多想,下楼去买东西,从小卖部出来,听到消防车的声音,好几辆车一路嗡鸣往我家开,我拼命往家里跑,家里燃起熊熊大火,妈妈不知所踪。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全烧尽了,现在想想,当时我受太大刺激,人疯魔了,不想和人交谈,没法张口说话。我躲到山上,天天挖野菜摘野果吃,和动物们在一起,我觉得它们特别可爱,和它们在一起,没有勾心斗角,不用东躲西藏,我在山上住了不知多久,哥哥找到这里,把我从山下带下来,让我去研究所工作。”

  “后来···怎么和指导员联系上的?”

  “是指导员联系的我,他和我爸爸认识”,沈良说,“哥哥把我安顿好之后,出去追查父母遇害的事,我和哥哥书信往来,他会寄很多风土人情资料,和许多第一手照片回来。我们书信往来的频率一直固定,后来他不给我寄信了,我以为他忙,留在研究所耐心等待,可是一天没有,一个月没有,半年没有,一年没有,我想尽各种办法,找不到他的踪迹。直到有一天,指导员和我联系,说哥哥在雅加失踪,你们特种一队遭受重创,他问我知不知道沈温的事,沈温有没有提供线索给我。我对这些一无所知,我只想找到哥哥,后来在指导员的帮助下,我进入光州研究所工作,再后来···进入特种一队,和你们来到这里。”

  “原来如此”,沉默的空白填补完全,靳安邦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他后颈僵硬,烫热如燃烧铁皮,“原来如此。”

  “所以,我要带哥哥回去”,沈良斩钉截铁,“爸爸不让他去危险的地方,我要带他回去。”

  靳安邦张口欲言,通讯器嗡嗡作响,他蹭一下站起,站军姿立正:“指导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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