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14·IF_深渊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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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0 章 14·IF

  谢琮月没想过自己二十七岁了,还要跪祠堂。

  说出去实在是丢人。

  易思龄气不过,连蒲团都不给他扔一个,膝盖就磕在坚硬冰冷的酸枝木地板上,不过半小时就已麻木,感觉不到疼。

  身体上的疼痛只是其次,忍一忍就好,谢佳苒的眼泪让他最头疼。

  这小姑娘,流这么多眼泪,也不怕坏眼睛

  谢佳苒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泪,只知道随着眼泪不停滚落,眼睛已经痛到发胀,那桌上点着的烛火影影绰绰,在她眼中模糊破碎,成了光斑。

  她很少来祠堂,只有大年初一才会跟着爸爸妈妈来这里敬香。

  这里是谢园最肃穆庄严的地方。

  当年,谢琮月的太爷爷谢仁华创办了蓝华公司和信曜公司,也就是蓝曜集团的前身,办工厂搞实业,涉足建材,航运,地产,酒楼,百货等各种行业,在国家存亡之际,捐出一半身价支持抗战,利用手中的货轮把药品和物资运往前线,是当时著名的爱国商人。

  谢家迁往京城后,谢仁华买下了这片土地,修建了谢园,也建了这座祠堂。

  其实说祠堂也不准确,因为那供台之上供奉的并非谢家的列祖列宗,而是谢家家训。谢仁华的用意就是让谢家的子孙牢记祖业创立之艰辛,为人行事需得正直仁恕,无愧于心,戒骄戒奢,端方自持。

  总之,谢家的子孙只有犯了大错才会跪在这里。

  谢琮月跪过两次,一次是十八岁,一次是如今。

  “好好想想你太爷爷立下的家训,为人行事需得正直无愧,你看你现在做的事,不说你对得起父母,你对得起你自己吗你对得起苒苒吗”谢浔之沉冷地问着谢琮月。

  谢浔之听完易思龄的哭诉后,也气得天灵盖冒烟。他是轻易不动怒的人,永远都端着谦和温雅的做派,可这样的人一旦动怒,只会让人更觉恐怖。

  谢佳苒站在一旁胆战心惊,眼泪已经流干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发脾气。从来没有。

  就是当年谢琮月要捡她回家,谢浔之也只是温和地应允,没有说一句反对。

  也是爸爸为她找来最好的美术老师,带她拜访如今国内外著名的艺术家画家,给她比锦珠锦琦更多的零花钱,每次出差都不忘给她带一份礼物,在她十八岁生日时送她一幅莫奈。

  爸爸给她的爱不比妈妈少。

  “苒苒才十九岁,大学没有毕业,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就你”谢浔之气得说不出话来,那张儒雅英俊的面容染上愠怒。

  “是我的问题,爸爸,我没有处理好。”

  “跟你妹妹道歉,求她原谅你,保证从此以后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

  谢琮月背脊笔直,宛如冷峻山峰,就是跪着也散发着一股高贵的气度,丝毫没有狼狈,他不疾不徐接话“我没有做错什么,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喜欢她,至于您说的保证,在我看来是无稽之谈。”

  易

  思龄疯了,一巴掌拍上谢琮月的脑门“你跟你妹妹说那种污话,你还没做错”

  谢佳苒急得心如油煎,嘶哑着说“妈妈,爸爸,我也做错了,我和哥哥一起跪。”

  边说边扑到谢琮月边上,要跪下去。

  “谢佳苒”

  “苒苒”

  “苒苒”

  几道声音异口同声。

  “胡闹什么谁让你跟我一起跪了”谢琮月皱眉,沉沉地盯着她。

  “哥哥”谢佳苒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不知所措极了,她害怕把场面弄得更糟糕。

  易思龄把谢佳苒拉到自己身边,屈起指关节,狠狠敲她的脑袋,“谁让你跟他一起胡闹的,他跪是他做错了事,你又没有做错。”

  “我也做错了,妈妈。”谢佳苒忙不迭认错。

  “你可别袒护他。被他洗脑了不成”

  易思龄冷哼,不吃这套。

  “真的,妈妈,我没有被洗脑,我是真心喜欢哥哥”谢佳苒不知道该如何挽回局面,只能不断把起因往自己身上揽,试图分担谢琮月的罪。

  她要和哥哥一起面对。

  易思龄心痛,抬手指向谢琮月,对谢佳苒说“那也是他引诱你你年少无知,不懂世间险恶,他这畜牲长得人模狗样,又拿着从前对你的那些好,很轻易就把你骗到手,你被他骗了还帮他说话,要不要这样傻”

  “是我引诱哥哥”

  谢琮月神情复杂地看着谢佳苒,被她不计后果地保护,很难形容这是怎样的感觉,怜惜和愧疚交织,然后幻化成巨大的蓬勃的爱意。

  谢佳苒犯了倔,喉咙发肿说话都在疼,可还是铿锵有力地说“哥哥的品行如何大家有目共睹,是我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我引诱哥哥”

  易思龄心里焦急,一时都找不出词来骂她,是说她傻说她笨还是说她天真被人狠狠欺负了,还不自知。

  “你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如何引诱一个二十七岁的大男人不管事情的经过是什么,他拉着你做那种事就是他不要脸,是他不对他比你大,他就有责任引导你,而不是利用你的天真无知来满足私欲我就不信了,一个大男人自制力有这么差,真想管住自己不论是谁勾引他,他都能管的住,他但凡管不住,那就是他自个想”

  谢佳苒被易思龄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呜呜流眼泪,怎么办,怎么办,爸爸妈妈根本不相信是她真心喜欢哥哥。

  她似乎把事情越弄越糟糕了。

  她毁了哥哥在爸爸妈妈心中的形象,让哥哥百口莫辩,让哥哥陷入囹圄,让哥哥有了污点。

  谢浔之看着谢佳苒无措地流泪,心中不忍,走过来,拍了拍谢佳苒的肩膀,“苒苒,听话。你不用跟他开脱。爸爸知道,你很感激谢琮月当年把你带回来,你对他有依赖有幻想都无可厚非,但是这件事,的的确确是他做的不对。他没有考虑你的年纪,没有考虑你的未来,他这样做就是直接把你的未

  来窃取了。”

  “你未来一旦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你就会后悔你现在上了他的当。可到时候,你要如何自处呢苒苒,你的未来还很长,很光明,你才十九岁,你能保证你一辈子都对他有幻想吗”

  谢琮月跪着,面无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把这些语重心长的劝诫听进了心底,眼眸中浓郁化不开的爱意一点点冷静下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谢浔之说得在理。但他又害怕谢浔之说得在理。

  是的,他的妹妹,他的苒苒才十九岁。十九岁是怎样的年纪,是爱和恨都在一瞬间,是不成熟,是冲动,是好奇,是燥热的年龄。有很多很多时间和心情去追逐,去疯狂,去恋爱的年龄,当然,就是因为不成熟,因为天真,也是好骗的年龄。

  也许未来某一天,就在不久的某一天,她遇到了真正让她心动的男生,那他该如何做

  强迫她和那人分开,和自己在一起吗不管不顾把她囚禁在身边,占有她,给她洗脑

  他在窃取她的未来。

  谢琮月到这时,眼中才流出一丝狼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爱什么,在为什么坚持,可苒苒呢苒苒是被他引诱的,易思龄也说的没错。

  若不是他一步步紧逼,诘问,无处不在的强势,她十八岁那一天,能和他吻对,甚至是第一个吻,也是他强迫她承受。

  他用不正当的手段和她跳了成年后的第一支舞,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让她迷失,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让她离不开他。

  他能保证她不会遇到比她更好的男人,但他能保证她不会遇到更喜欢的男人吗

  谢琮月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攥成拳。他又开始嫉妒了,嫉妒莫须有的,还没有出现的男人。

  嫉妒她即将来临的心动。

  他太了解自己,他不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他不是看上去那般斯文,温和,好风度。他的占有欲只会随着朝夕相处而增长,嵌入骨髓。他会用肮脏卑劣的手段捏碎她喜欢的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

  到时候,他给她带来的只有痛苦和伤心。

  但就算是她痛苦,他也不会放手,他可以陪她一起痛苦,但不会放手。

  在他的世界里,就没有好聚好散这一说。

  所以现在还能放手,只要谢佳苒说不。

  “爸爸妈妈是不是我喜欢哥哥这件事很丢脸,会给谢家蒙羞你们为了让我心里好受一点,才这样跟我开脱。”谢佳苒试图找一点理由,声音破碎,无力。

  “不存在蒙羞,也不是给你开脱,苒苒,我和你妈妈只是希望你能拥有最好的人生,不要摔跟头。”

  最好一生顺遂,不经历任何风雨。做一朵温室的花也没关系,他们有能力给她造一辈子不会凋谢的春天。

  谢浔之温和地看着她,带着鼓励和宽容。

  谢佳苒“可是爸爸,您不相信我是真心喜欢

  哥哥。”

  谢浔之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苒苒。”

  谢佳苒又看向易思龄“妈妈”

  易思龄冷哼。她想不通,谢琮月除了有一张好皮囊,哪里有本事让谢佳苒如此惦记,还满口污言秽语真是衣冠禽兽

  那句污话实在是把易思龄三观震碎,她现在怎么看谢琮月怎么不顺眼。

  苒苒才十九岁啊,多么娇嫩,多么天真,多么可爱他也说得出口

  谢佳苒很茫然。没有人肯相信她,相信她很坚决,很肯定,相信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做出的决定,不一定是错的,不一定是幼稚的。

  只要爸爸妈妈不相信她,哥哥就会背上污点,就百口莫辩。

  谢佳苒几近绝望,她不知道该如何证明,恍然中,她想到了一件物品。

  她湿漉的眸子陡然点亮,“爸爸妈妈,你们等我,我去拿个东西,很快就过来。”

  话没落音,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出祠堂,往自己的卧室奔去,纤细的身影融进夜色里,那样自由,像奔赴自己坚定选择的未来。

  谢佳苒离开的几分钟,谢琮月又挨了易思龄劈头盖脸的一巴掌。

  没有再打脸,是打的头。

  “畜牲禽兽”

  谢琮月心口悬着,情绪不好,根本没耐心哄着易思龄,只是慢条斯理地把被打歪的眼镜扶正,不温不冷地看了她一眼“是什么都是你生的。不然你说我是捡来的,说苒苒是你生的好了。到时候更没谁敢议论。”

  易思龄“你”

  她也要被气哭,手肘狠狠撞上谢浔之的胸口,“你的好儿子”

  谢浔之无辜受牵连,又做不出把火气撒在儿子身上的幼稚事,只能默默承受,揉着易思龄的手,“好了,打坏了指甲你又要生气一晚上。”

  “我摊上你们俩,我是挺生气”

  易思龄嘴不停,数落谢琮月,又过了五分钟,谢佳苒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她怀里抱着什么东西,跑得浑身发汗,气喘吁吁。

  “妈妈,爸爸,你们看。”谢佳苒跑过来,把怀中的东西塞在易思龄手上。

  她弯下腰,撑着膝盖,一边喘气平复呼吸,一边迫不及待说“这是我这几年写的日记,妈妈,我的所有决心都在上面了。”

  那是一本厚厚的手帐本,因为里面贴了各种手工diy的贴纸,从财经杂志报纸上剪下来的专访,打印下来的新闻等等,整本手帐厚到一只手拿不下。

  仿佛是藏着的爱要溢出来了,一只本子装不满。

  易思龄掌心托着这本沉甸甸的手帐,还没有打开,心中就在微微发颤。

  谢琮月看着那本手帐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想到了很模糊的一帧画面。

  那天下午,阳光灿烂,他去到谢佳苒的卧房,问她在学校里的近况。当时,女孩认真地伏在书桌上,彩笔铺了一桌,埋着头,一笔

  一划不知道在写什么,像是对待一幅作品。

  他走过去,她被惊醒,飞快把本子捂住,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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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她的秘密,他眯了眯眼,不拆穿少女的心思。

  就是这个本子,谢琮月记得那封面上有一轮月亮。

  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月。

  是海上明月共潮生的月,是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的月,是谢琮月的月。

  易思龄打开这本手帐,一页一页翻过去,每翻一页,都比上一页更沉重。

  这上面记录了所有有关谢琮月的事。全是零碎的小事,有哥哥今天对她笑了,有哥哥今天穿得是灰色的西服,很英俊,有哥哥又出差了,有哥哥今天换了新眼镜

  有关谢琮月的财经专访,有关谢琮月出席的活动,甚至是发布在蓝曜集团官网上的各种新闻稿件,只要是有关谢琮月的,全部在这里。

  我不知道该跟谁说,我怕这里的每一个我爱的人觉得我恶心,但我真的很难受,我必须说出来,我必须用我的笔写下来,我爱上了我的哥哥。我该怎么办

  手帐的最后一页,那纸张曾经被泪水打湿,干涸了,呈现一种焦脆的质感。

  哥哥以后会遇到他喜欢的女孩,不是我。

  易思龄深吸气,看了谢浔之一眼,显然,谢浔之也震撼了。两人只有无声的对视。

  手中的本子忽然被一道力气夺走。

  谢琮月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把那本手帐抢到自己手里,一页一页翻看。

  谢佳苒握紧拳,不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她充满了勇气,“爸爸妈妈,你们能不能相信我,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他。”

  易思龄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她想不到自己的女儿居然藏了这么多细腻的心思,这么矛盾的,痛苦的情绪。

  “苒苒,我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不相信你,妈妈”易思龄眼中也沁出眼泪,谢浔之安慰地顺着她背脊。

  “我憋了好久,好多年,现在终于可以说出口了。”谢佳苒笑起来,一双眼睛肿着,还是很漂亮。

  一旁,谢琮月沉默地看着手帐,情绪几乎将他淹没。他听见自己蓬勃的心跳。

  原来他的苒苒,这么早这么早就喜欢他。

  谢浔之继续顺着易思龄的背脊,对谢佳苒说“苒苒,如果你做好了决定,那你不要后悔。”

  “不会后悔。”

  她铿锵有力。

  谢琮月呼出一口气,把手账本阖上,走到谢佳苒身边,扣住她手腕。

  “哥哥”谢佳苒抬眸看他。

  谢琮月没有说话,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几秒后,他俯身,径直吻住她翕张的唇瓣。

  那么用力,那么贪婪地吻,当着谢浔之和易思龄的面,当着谢家家训的面,就在这严肃的祠堂里,吻他心爱的女孩。

  “唔”

  谢佳苒被迫承受,双手抓紧他的衬衫袖子。

  他们旁若无人,肆意妄为。

  谢浔之“”

  易思龄呆若木鸡,麻木地看着谢琮月吻谢佳苒。

  几秒钟后,她对着谢浔之尖叫“啊”

  谢浔之叹气,抬手捂住妻子的眼睛,然后默默闭上自己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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