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_沉默是金
话本小说 > 沉默是金 > 第57章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57章

  什么?

  什么什么?

  那串龙形的铜钱……七彩绳子穿铜钱,编作精美龙形的一串压岁铜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自己的手上。

  当时在钟粹宫的殿后天井,穿廊的坐榻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结果一觉醒来,胤禩的刀子就不见了,手中却多了一串铜钱。

  这么说,那把藏式小刀,是胤禩拿了回去……

  而铜钱……是康熙皇帝?

  那皇帝他,是亲眼瞧见了胤禩取刀子的过程?

  当然,也有可能,并没有看到。只是,皇帝好端端的,给自己压岁钱做什么?莫非过年期间,见皇帝者均有压岁钱分?囧。

  只是,未免小气了点,应该发个金叶子串起来的龙嘛……就那么几个康熙通宝的铜钱!爷爷,您……也太抠了!您比本山大爷还抠门!!!我抗议!

  “听魏珠说,那次大年初一,正席间,良妃却说落了东西,要回钟粹宫取敬献给皇阿玛的新年礼物。偏我额娘拦住了不让走,也许是疑心她并非回钟粹宫罢……”胤禛说着,颇有些尴尬地提到德妃,而后续又说道,“皇阿玛烦不过,便说亲自过去一趟……当时魏珠想唤醒你,却被皇阿玛阻了……只说由得她……”

  嗯,是这样一回事啊……

  总觉得,就算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住水晶球,却总也看不清楚前途。即使,当时遇到过,发生过……可总要等到事过境迁,转回头去,才发现,原来,原来,那是一个很关键的转折点……

  如果,当时没有睡着,那么,也不会丢了八爷的小刀。如今的一切,也许根本都不会发生……

  但是,不会给你机会来那么多如果的。而且,这世间,也有着太多太多可以如果的如果。

  呆呆地看着宽大的榻边的床几案头,那盏不时跳跃着的红红烛火,闪动的黄光映在帐壁上,投射出营帐内两个变大变长了的人影,这两个暗灰色的阴影因为光影的不停变换而微微颤动,时而伸长时而缩短时而移动时而并拢,因而逗引得人神思恍惚起来……

  忽而两个身影并作一个,鼻间瞬间满飘清爽的薄荷清香,远比在帐外草丛中要浓得多,还略夹杂着淡淡的忍冬味道,果然也比刚才明显得多。

  耳后细点茸毛则几乎触到一双嘴唇,身前揽过来一双手臂,将自己圈抱起来,而后听得他柔声说道:“我思虑良久,总觉着你失忆似乎是肝气郁结而得癔症。我有请示过皇阿玛,他允了,可过些日子派那张献给你诊脉……只是,你可愿意?”

  失忆?

  啊,对,自己似乎是不记得以前的部分记忆了,像是被抽空了。

  而且,随着时日渐长,也有些感觉到了异样之处,好像,都是跟他有些关系的过往情由……

  他,很担心。所以要找个太医来给她治疗这癔症。

  听起来,为他的担心而心动感动……可是,有些怕。

  怕什么?

  怕什么呢?

  怕,如果想起来,如果想起来,真的是如自己所猜测的,他杀害了自己心爱的人,那该如何自处?

  怕,如果想起来,如果想起来,自己现在却爱上了该痛恨的人,那该如何自处?

  怕,如果想起来,如果想起来,是不是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坦然面对他,安安心心地享受他的宠溺偏疼,那届时又该如何自处?

  “你不愿意?还是,你怕?”他问,“张献,原是你旧识的。他是皇阿玛的人,无需担心则个……只是,若你不愿意,那这事也就作罢了吧。”

  张献?!

  他不是太子的人吗?

  怎么?他是康熙皇帝的人?难怪……难怪,太子不知良妃的真正病况。楚笑寒讶然地张口结舌,所以,所以,皇帝都知道。

  爷爷,您心里,实在是,有良主子的吧?

  可是,那张献,他明明是太子爷派来的人,不是吗?还记得十分清楚,当时是庆儿和自己跑去报了太医院内药房,之后又去了毓庆宫求救……后来才派了张献来,而胤礽,也是十分信他的样子。

  难道,张太医,他是“无间道”?

  或者,双料“无间道”?

  第62章钿朵含芳积翠边

  “又在神游太虚、魂飞天外了……”耳后男子的声音似又絮絮响起,说完前一句便将怀中女子略侧转过来,却见她呆呆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中有些不适,因为素来不喜她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气,便话头一转调侃道:“嗯,可是怕想起来你原先的心上人,不得不与本王分开?故而丧魂失魄般地半天不言不语?”

  楚笑寒登时想起刚才,划过脑际的种种的混乱思绪,真是被他猜中,这一窘迫间,只觉得好似被眼前人赤-裸裸地看穿一般,脸上一阵抹红飘过,表情十分尴尬,赶紧含含糊糊地说:“没……没有的事……也夜了,……不妨碍王爷歇息。奴婢回自个儿的营帐去。”

  说着便要挣开他的怀抱,欲待跪安退下。怎奈那圈抱着她的臂膀纹丝不动,自然只能对自己的念头乖乖歇心为上策,只是心里终究不自在,面上难免带了些悻悻神色。

  胤禛淡悠悠地说道:“和你分营,不过是我尚有些紧要事儿做,怕处理得迟了会扰你眠寝……不过,既然你如斯心意,为了等我,彻夜不眠,在帐外苦苦守候,……这会子,我也无其他闲杂事等,你却退去作甚?”

  他,他在说什么啊?楚笑寒只觉额上汗又涔涔而下,人家只是太热睡不着,不是在等您老人家好不好嘛?

  “啊……奴婢不曾等……”

  只是吞吞吐吐的话语尚未说全,却被一口打断,他断然道:“说你等了,就是等。”

  闷闷地想了半日,只能轻声嘀咕道:“呃……霸权主义。”

  结果,他耳甚聪,即刻截口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楚笑寒赶紧回答:“什么也没有。”

  他用力拨转她的身躯,同时眼神斜睨过来,嗤笑道:“当真?”

  只好有点儿心虚地寒瘆回答道:“当真如此。确实是,什么也没说的。什么也没有啦。”

  他嗯了一声,看着从谏如流,实际上仍然调侃笑道:“那么,既然什么都没有,却也无趣得很。不如,添点什么器具,弄得有趣点儿,你可欢喜?我知你偏好绳索,只是你身子娇弱,只怕受不起……不如找一条柔软的绫子来,觉着何如?或者,你好好解释一下刚才的话。”

  楚笑寒莫名其妙地听着,细细思索间,懵然间似乎猜到几分他的意思,登时粉脸烧红,骤然大窘,嗔怒道:“四爷,你欺负人……”

  胤禛倒是悠然自得,笑说道:“有这样的事情吗?我又何曾欺负过你?倒是你常常不理会位份尊卑,没大没小地顶撞冲犯我呢……这才一会会功夫,就自管自地想心事,也不理会我,足有三数次对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让人以为你真是梦魇了去呢……”

  梦魇?

  梦魇……魂魄穿来这清朝之前,确实是大大地梦魇了一场……数个看不清楚的噩梦……难道?难道……真的是梦吗?

  楚笑寒心念一动,却有些发起痴来:“我哪里敢这样大胆妄为,我只是在想……也没什么呢……王爷,你睡熟的时候会做梦吗?”

  “不会。基本无梦。”

  “以前,听过一个故事。有个人,常常在熟睡的时候做梦,他总是记得所有的梦。日子长了后,他做梦的时辰越来越久……每次当他醒来的时候,总是很吃力才能辨识周围的家人亲朋,因为他在梦里的日子太久太久了……梦见一年,梦见五年,梦见五十年,梦见数百年,梦见千年万年……忽然有一天,他再也不醒来了,他在梦里梦见亘古永恒了……”

  说到这儿,楚笑寒忽然顿住,半日后方茫然地说:“我现在不知道是我梦见了王爷,还是王爷梦见了我……不知道你们是假的,还是我是假的。……也许,我和那个梦见永恒的人一样,正在做着历时十年二十年的长梦……总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说着只觉一阵一阵疲倦袭来,脑门又有些生疼起来,便低头揉起太阳穴来,揉着揉着却是再支持不住,一时间神魂不知……

  听了她这怪里怪气的话,胤禛终于觉得异常起来,不禁问道:“你怎么了?可是乏了?说的话怎是有些糊涂了。”

  说着稍用了些力道,将她的身子扳倒在床上,再拿手去探她的额头。却讶然发现,她,竟已然闭眼沉沉睡去了……

  这样快?这样快就睡熟了?

  胤禛心觉不豫,又有些不安,忍不住就抱着楚笑寒摇了几摇,又唤了几声,只是她却似睡得极熟,怎也弄不醒。

  这,这是?为何?不会是,又如当年般昏睡过去……足足一年……胤禛的脸色渐渐地凝重起来……

  雍亲王一行人到了热河的狮子沟离宫后,张献是又过了一两日后才赶抵承德的。

  他一抵达也不稍事休憩,即刻到了“芳兰砌”的殿阁内,为尚在昏迷之中的钱兰欣,钱格格诊脉。

  望问诊切后,张献半日不语。

  胤禛看了有些着急,但知急也无用,只能沉声问道:“到底是何病症?是否是肝气郁结之癔症引致她昏厥不醒?”

  “不错。格格最近几年,必然精神抑郁,多疑多虑。或许会突然倒地晕厥,四肢逆冷,肢体拘急僵直,双目紧闭等状,舌淡苔白,脉弦。此乃肝气郁结,气机逆乱所致。易昏厥、暴瘫等。加之纳呆食少,气滞导致血淤,或会吐血。”

  胤禛沉默良久,方道:“确曾吐血,也曾昏厥过,长至年载数月,实属怪病奇症……当开何方?”

  张献皱眉道:“这……这癔症倒还好,只是,最糟糕的尚且不是癔症……而是……而是……下官也不敢确定,格格似有严重痹症……颇似,颇似十三爷的骨核之症,不,不,倒也不是鹤膝风,似乎是更加……奇异……下官不敢妄断,还请王爷容下官多观察几日……”

  胤禛听了更加惊异心焦,忖量了一阵,终于沉重地颔首说道:“如此甚好,你须妥帖行事,莫要妄乱胡断才好。”

  请收藏本站:https://www.hbbook.cc。话本小说手机版:https://m.hbbook.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